“成王败寇,沈姑娘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么?更何况三殿下是郁郁而终,心性如此脆弱,怨不得旁人。”
沈蔓柔莞尔一笑:“是啊,成王败寇。”
“可是,孟明薇。”
“他成了王,你怎么就成了寇呢?”
她抬起手放开,细绳在她指上带着香囊晃动。
白底青纹,蓝锻收口,绣着两只不怎么好看的蝴蝶。
是我亲手绣给顾昀昭的。
说起来,我学什么都快,偏生拿女红没有办法。
这是我唯一绣出的成品,绣好的时候手指上全是针眼。
顾昀昭一直小心翼翼的收在书房,像是什么珍宝似的。
如今乍一看到它,埋藏已久的回忆才再次浮现。
我恍然大悟,什么珍惜,他只是不想让人知道我而已。
我正愣神,沈蔓柔手一扔,香囊落进火中,火焰窜的老高。
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沈蔓柔捂着鼻子:“孟明薇,你可知我是怎么得到它的?”
“是我说,我不想看到他身边有你的任何东西。”
“可惜,你送他的东西太少了,除了这个香囊,就只有你一笔一划抄录的书了。”
“我没有什么耐心,你昏睡的时候,我就把书都烧了,只剩这香囊给你看个热闹……”
我相信她的话,香囊掉进的那一刻,火盆里飘起了纸张燃烧后的灰烬。
教坊管教严格,练习时间也长。
为了抄书,我可没少花心思,还被罚了好几次。
如今想到那无数挑灯的夜晚被付之一炬,竟然有种莫名的解脱。
“孟明薇,”她冷笑,“你恨么?”
我也笑着:“恨有何用?”
沈蔓柔慢慢的站起身,脚踩在火盆边缘。
压倒它。
红彤彤的碳火滚到她脚下,火焰从裙摆升腾。
她好似失去了痛觉一般,静静的在火中看着我。
11
贵妃宫又一次大门紧闭。
不同的是,顾昀昭再也没有踏入一步。
贵妃想烧死未来的皇后,但皇后恳求免了她的死罪。
谁也不知道,那天赶来的顾昀昭有多疯狂。
如果我不是药人,他怕是已经将我掐死了。
倒是可惜。
宫门一关,每日还是要放血,药浴的时间更长了。
但空闲的时间也多了,我无所事事,让秋桐找来了针线。
我要绣个香囊。
第一针下去,手指头就被戳破了。
舌头将血珠卷进,有着淡淡的草药涩味儿。
怪不得沈蔓柔不想喝。
不出多久,手指上的针眼就已经密密麻麻了。
秋桐忍不住道:“娘娘,您想绣什么?要不还是奴婢帮你绣吧?”
我看着稀疏的扭曲的针脚,笑:“不必,有的东西,只有亲手做的,才有意义。”
“意义?”
秋桐一脸疑惑。
我不想解释:“听你的意思,你会刺绣?”
“回娘娘,奴婢绣红还行,若娘娘不嫌弃……”
“不嫌弃,你来教我。”
秋桐没有多想,很认真的开始指导我的绣红。
这段时日,真是难得的惬意。
12
才禁足了不到两个月,沈蔓柔那里就传出了好消息。
顾昀昭只能先颁布册她为后的圣旨,正式的封后大典顺延。
阖宫上下喜气洋洋。
连我都被赦免了。
门是开了,但我对门外的所有事都没兴趣,一心扑在香囊上。
顾昀昭进来时没有通传,吓得屋里屋外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他看着我裹着纱布的十指,眉头皱起。
“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不自然的抬起手,遮住他腰下的新香囊。
我只当没有发现:“做个香囊。”
他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新香囊被拂到了腿下。
“明薇……”
他小心翼翼地拿过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