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洋娃娃发出尖锐的叫声，似乎承受了与我同意的痛苦。
「师姐，你忍忍，马上你就能回到我身边了。」
李子墨念咒语的速度更快了，红光越来越盛，我也越来越难受，意识也逐渐消失……
胸口那颗血色的朱砂痣发出白色的光芒，将我包裹其中，炙热的痛楚逐渐平复。我听到李子墨的声音：「佛心！她竟将佛心给了你！」
他的声音越飘越远，我似乎来到一个满是亮光的空间，恍惚中，我听到有人唤我：「妹妹……」
或许是我的梦，或许是姐姐的灵魂真的出现了，总之这次我终于看清了姐姐的样子，她白衣胜雪，黑发如瀑，眼角有一颗泪痣，那股坚毅又温柔的气质，有安抚人心的力量。她伸出纤长的手指，点了下我的胸口：「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醒了过来，姐姐的灵魂飘在空中，与李子墨对峙。
「师姐，你……」
「住口！你与恶灵结契、屠戮成性，甚至为了一己之私使用换灵禁术，你与恶灵又有何异？」姐姐虽然只是透明的灵体，浩然正气却威压至极，「李子墨，我没有你这样的师弟。」
李子墨他朝着姐姐徒然伸手，一副受伤的表情：「师姐，你怎么可以不要我呢？当初是你让我随你回家的啊。」
「动手！你的师姐马上就是你的了。」恶灵又在低声咆哮。
姐姐垂眸看向李子墨的左手，冷然：「李子墨，这场祭祀根本不是为了复活我，而是恶灵的阴谋。」
「嘿嘿，你发现又如何，李子墨不过是我寄生的傀儡。三年前，我便发现你身怀佛眼，但你的佛心却下落不明，我和李子墨结契，利用他寻找佛心，终于被我找到了！现在佛心佛眼都在那个女娃娃身上，只要吞了她，我便是世间最强邪灵，没有什么可以封印住我。哈哈哈！」
恶灵嚣张狂笑，黑气在李子墨身上游移，李子墨痛苦的嚎叫，恶灵已经完全掌控了他的身体。
姐姐神色冷冽：「恶灵，我并未想封印你，而是——」
「同归于尽！」
姐姐的灵体变成一道耀眼的流光，钻进李子墨的身体里。我被困在光罩里，眼睁睁看着白光与黑气纠结、交缠，可以想见那是一场恶斗。
「姐姐，不要！」
我拼命拍打光罩，即便出去可能会死，但我也不想再失去姐姐一次啊。
「啪——」
胸口变得滚烫，光罩竟真的被我敲出裂缝！我冲了出去，紧紧抱住李子墨，哀求着：「姐姐，什么佛眼佛心，我都还给你，我瞎了或死了都不要紧，求你一定要活下去。」
17
盛大的光华照亮了整个仓库，黑气消散，李子墨颓然倒地。恶灵与他已经融为一体，恶灵被净化，李子墨也随之死亡。姐姐的灵体从李子墨的身体里飘出来，白的近乎透明。她捧起我的脸，笑着说：「妹妹，我不会离开你。」
「我是上善，你是若水，我们的名字生来便连在一起。」姐姐的身体开始消融，只留给我最后一个笑，「妹妹，好好活下去。」
「上善若水」，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名字的含义。
「姐姐……」
光华消散，我哭的头晕，胸口也痛得不行， 猛然失去了意识。
18
再醒来时，我已经躺在病床上，妈妈围在我身边，还有一个长须银发，一身道士打扮的老头儿。
「若水，你终于醒了！」妈妈的眼睛通红，见到我醒来，才松了口气。
我恍惚了三秒，才记起之前的事情，胡乱喊着：「姐姐，姐姐呢？」
「徒儿她和恶灵同归于尽了。」道长开口回答了我的问题
「爸妈，这位是？」
「这是马道长，当年就是他带走你的姐姐，也是他带着我们找到你。」
道长从怀里掏出洋娃娃递给我：「这个还给你，就当是个念想吧。」
我接过洋娃娃，虽然模样没有变化，但是那种诡异的感觉彻底消失了。我猛然摸向胸口，那颗朱砂痣不见了，我喃喃自语：「没了，这也没了……」
连她给我的守护都不在了，那一瞬间，我才相信姐姐真的彻底消失了。
「孩子，有因必有果，这是徒儿自己的选择。」道长叹了口气，看向虚空，补完整个故事。
道长云游时遇到上善，见她天生佛心佛眼，有神佛之相，便收她为徒。上善生而为天下世人，道长再三告诫她要斩断亲缘，不能有私念，否则她必有大劫。姐姐一直谨记在心，只是得知我诞生时，还是忍不住偷偷来看我，她以自己最珍贵的佛心为礼，渴盼护我一生。
道长一声叹息：「若徒儿没有将佛心给你，或许三年前便能屠杀恶灵，她不会魂飞魄散，子墨也不会为她成魔，自然也不会有后面的事。」
「可是，姐姐只是想保护她的妹妹，这又有什么错呢？！」 我为姐姐鸣不平，控诉道，「若做神那么痛苦，我希望姐姐下辈子只做一个普通人。我们姐妹彼此守护，永远相依。」
「那是下辈子的事，那这辈子的事，你是否愿意替她完成？」道长看向我的眼睛，意味深长问，「你愿意做我的徒儿呢？」
「不行！」妈妈护在我面前，神色满是戒备，抢先拒绝，「你不能再带走我另一个女儿了。」
「我愿意。」沉默片刻，我看向道长，平静又坚定。
19
我曾听说过一段话：
人会死三次，第一次是在他停止呼吸的时候 ，从生物学上说他死了；
第二次是在他下葬的时候，人们来参加他的葬礼，怀念他的过往和人生，从社会上来说他死了，活着的世界里不再会有他的位置；
第三次是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把他忘记的时候，那时候他才能算是真正的死了，永远的死了。
李子墨曾说过，姐姐立志驱散世间恶灵，度化亡者，甚至连死亡的方式，都是舍身为道！我想继承她的名字、她的意志，代替她走下去。
20
后来，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驱灵师——沈上善。
我以姐姐的名字行走在尘世间，每一个被她帮助的人，都会记住这个名字。
这样，她也不算离开我了。
北国的雪南疆的花木西边的大漠东方的海洋，我们都曾一起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