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雨伞稍微倾斜了一点,遮住淋在他头上的雨。
救护车到了之后,医护人员把人放置在担架上,突然,担架上的男人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叶浅吓了一跳,想挣脱却发现被拽的死死的,这人看着这么虚弱,怎么手劲这么大。
“你把手放开,救护车已经来了。”
叶浅皱着眉,这人不会是怕去了医院没钱交费吧。
医护人员在一旁有些着急,催促着说:“要不先一块去吧,别耽搁时间了。”
叶浅看了看男人,微睁着眼睛,眼底有几分可怜的乞求意味,她无奈,只好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
车上光线很亮,她仔细看了看躺着的男人,身材颀长,一身干练的商务装束,虽然面色苍白憔悴,但五官轮廓清隽锋锐。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一番后,没什么大碍,身上只是皮肉伤,伤口发炎,有些低烧,还喝了不少酒,所以现在意识不清醒。
护士挂好吊瓶,看男人的手还抓着她,打趣的说道:“你男朋友这么黏你啊。”
叶浅有些尴尬的笑笑,这一路过来,她已经无力解释了。
叶浅坐在床边有些犯困,突然感觉手腕上的力道松开了,她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已经睡着了,应该是吊瓶里的药效上来了,她扭了扭已经有些酸痛的胳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谁叫自己今天碰上了呢。
叶浅交了费用,便离开了医院,折腾老半天,这会都困得不行了,得赶紧回家睡觉了。
床上的男人慢慢睁开了眼睛,深黯的眸子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春去秋来,叶浅的日子依旧是画廊和家两点一线,那个昏暗的雨夜也慢慢被她忘在脑后。
京市陆家在商界权势滔天,陆濯从出生开始就被冠上继承人的头衔,风光无限的身世,令人羡艳不已。
陆濯从小的培养与教育让他越发的冷漠狠厉,因为他要面对的是为争夺地位权利的激烈斗争,是名利场上的复杂和残酷。
陆濯对亲情的感觉很淡薄,母亲在未记事前就已去世。
父亲手段强硬,在生意上从不留情面。父子俩的聊天永远围绕的是公司的利益,对陆濯一直是苛责和冷漠的态度,从来没有过一句关心的话,甚至于一个关切的神情,他们的关系更像是同僚。
他不向往温情,因为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那天是母亲的祭日,可父亲从不允许他祭拜,这是26年来,第一次他提起要去墓园,可是却激怒了父亲,两人起了争执,陆濯反抗了父亲,他放下了公司所有事务,独自去了母亲的墓地。
回家后,父亲怒斥他,让他跪在地上,随后便是粗重的棍棒不留情面的抽在他的背上。
陆濯没有去医院,而是喝的酩酊大醉,在街道上漫无目的游荡,走累了就颓然的躺在路边,任由伤口浸泡在雨水中,他想,干脆就这样结束生命算了,反正也不会有人在乎。
雨水像最后的绝响落在他的脸上,卷席着他的身体,他堕进了四面黑暗的深渊。
正在他意识慢慢消散时,一道清冷的声音,钻入了他的耳朵,似乎是在呼唤自己,他微微睁开眼睛,朦胧的路灯下,他看见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皎如月光一般温润出尘的脸庞,几缕发丝随风轻拂在肩上。
似乎鼻息中都闻到干净清冽的气息,陆濯的心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贪婪的不愿将目光移开。
听到她要离去时,陆濯心里躁动,但没有力气站起来,生平第一次这么后悔自己喝这么多酒,可好在,她又回来了,上救护车前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就像是抓住了一抹纯净的月光。
陆濯躺在病床上,默默注视着她,他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这样悸动过,25年以来,第一次把窒息和麻木的感觉从心里清除干净。
他想把这抹月光据为私有,把人牢牢地圈养在身边,内心挣扎过后,他决定先放她走,目前的形势,最大的权力顶峰还是他的父亲,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陆濯向父亲低头认错,回到公司,他的铁血手腕比之以前更甚,短短一年后,陆氏集团稳坐京市商业龙头,商界中无人不仰望的地位。
同年,陆父病逝,陆濯正式接手陆氏集团。
章节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