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鱼星沉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身上已经穿了衣衫。
身旁燃着一堆篝火,噼噼啪啪地作响。
篝火上架着一个罐子,正冒着热气,奇异的药香弥漫在山洞之中。
那女子侧对着她,正在捣药,清瘦的影子投在山壁上,微微晃动。
女子一袭黑衫,鬓边发丝凌乱,侧脸微红,瞧着竟有几分憔悴。
鱼星沉虚弱地瞧着,不知不觉,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又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时是个白天。
自己躺在河边,靠在一块石头上。
眼前树折地翻,一片狼藉,空气中飘着浓重的血腥之气。
一条水缸粗细的巨蛇躺在不远处,口中流着鲜血,流在地上,冒着腥热的白气,显是刚死去不久。
这巨蛇头上生角,鳞片也趋近于龙鳞样式,显然是即将化龙的妖兽。
那女子一身血污,正在河边翻洗着巨蛇中段的尸身,从中寻找着什么。
“有啦!”
随着一声惊喜的呼声,她双手捧着一颗拳头大的黑色圆珠,仿佛一位得到心仪礼物的少女,兴冲冲地向鱼星沉跑过来。
鱼星沉此次醒来,感觉身体平稳很多,知道是她在救自己,勉力说道:“姐姐……谢……”
“小冤家,你醒啦,来,快张嘴,把这个喝了。”黑衫女子说着从腰间抽出柳叶刀,将圆珠隔破,把黑绿色的液体喂鱼星沉喝了下去。
那液体入口清凉,微微有些苦涩,胸中的不适之感登时大为消减。
鱼星沉的精神也为之一振,只听女子继续说道:“这青玉蛟的内丹,压制走火入魔最是对症。”
耳中听得此言,鱼星沉微微惊讶:“姐姐……”
“别叫姐姐啦,我叫水清浅。”女子道。
鱼星沉微微点点头,道:“谢谢你……我叫……鱼星沉……”
他随即撇到水清浅胳臂上的伤口,心中想到,定是方才与妖兽争斗所致,心中升起一片感激之情。
水清浅点点头,继续喂着他,看着他竟微微有些走神,眼中又升起一抹凄苦,随即转头不再看他。
只是继续说道:“你体内经脉被一种奇怪的寄生之物所毁,纵使青玉蛟的内丹,恐怕也只能压制一时。”
鱼星沉此时已经喝光了那内丹津液,感觉精神好了不少。
他微微一笑,道:“事已至此,听天由命罢。救命之恩,此生恐时日无多,只好来世再报啦。”
水清浅默不作声,一时气氛有些压抑。
鱼星沉见水清浅有些难过,便想找些话题,道:“水姐姐,和我讲讲关于这个岛的事吧。”
水清浅点点头,开始讲述。
原来这个老虫岛,有八条空间通路,经年累月会吸纳大陆的生灵进入。
有些生灵大难不死,在岛上存活下来。
其中不乏一些人族和妖族的修士。
岛上灵气浓郁,适合修炼,年深日久,便逐渐形成了一方小世界。
这些修士,按功法的五行八卦属性,渐渐开始拉帮结派。
最终分为天地风雷,水火山泽,统称八部众。
八部各自掌管一条通路,岛上有着奇怪禁制,多年来无人能解,导致众修士只能进,不能出。
曾经有一位天部族长,惊才绝艳,法力通玄,修到前所未有的凝骨之境,凌空飞度,不在话下。
他想到既然通路处的禁制无法出去,便想突破外围的黑云禁制。
凭借苦练的本命法宝,终于冲出了围困老虫岛的黑云禁制。
未成想甫一出去,便被数道劫雷打成飞灰,形神俱灭,一生修为毁于一旦。
再次印证了岛上流传着的一个传说,被吸入老虫岛的,都是累世的罪人。
若想刑满脱狱,必须选一个天选之人入禁地,破解禁制,介时通道的吸力也不复存在。
众生可自由进出通道,那时方得解放。
而天选之人会成为八部众的首领。
一代一代的修士和凡人,在老虫岛繁衍生息下来,八部众为了争夺天选资格,连年争斗。
“小冤家,”水清浅的声音甚是动听,“你也给我讲讲大陆的事吧。”
她这才发现,鱼星沉已沉沉睡去,呼吸匀称,面色也好了很多。
后来鱼星沉又醒过几次,每次看到水清浅不是与妖兽争斗,便是在处理妖兽的尸体。
自己又再度时冷时热,醒来没一会儿,便又不省人事。
等到鱼星沉再醒来时,是在一个密室之中。
他仍是被水清浅抱在怀里,耳边听得水清浅正在与一个男子争吵。
“如今形势你不是不知,木族的风雷两部早已名存实亡,失去了争夺天选的资格。”
一个男子浑厚的声音说道。
“水火两部众关系如此绷紧,开战就在转眼之间,这种时候你让我求义父救你的小……救这木族的将死废人?”
男子见水清浅眼神不善,还是咽下了半句话。
他继续说道:“莫说义父不可能牺牲修为救他,即便是救活了他,无非多出一个木族废物,对我水族又有何好处?”
这男子一袭黑袍,身处暗室之内,却仍戴了一顶帷帽,把面容遮得严严实实。
“我本也没指望你,你不愿去,我便自己去。”水清浅冷声道。
“你以为,义父对你宠爱有加,放任你荒唐,是真的宠你吗?不是看我的面子,单凭你平日里的勾当,早被下黑水牢了!”斗笠男子微怒道。
“你也别忘了,当年是谁害了爹娘的!继承族长大位的,本应是你!不是他!”水清浅毫不相让地说道。
“住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谁。”斗笠男子道。
水清浅搂着鱼星沉手微微一紧,咬紧下唇,竟没言语,只是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鱼星沉看到水清浅的眼泪,心中没来由的一疼,想帮他擦去,却又浑身无力。
他勉强开口道:“水…姐姐不必求人,我好多啦。”
那男子见鱼星沉醒来,笑道:“和那家伙真像啊,好一个多情郎。告诉你吧,你没救的。”
水清浅怒道:“不帮便罢了,你乱讲什么!”
男子道:“乱讲?他体内的木属寄生物,吸夺了太多庞杂灵气,再继续用妖兽内丹压制,最终只能是暴体而亡。”
“现在一是各部族长级的高手,为他舍弃一身修为,化掉那强横的寄生物。”
“二就是他突然领悟了那失传已久的木族功法,重整归纳体内的驳杂乱流。”
“你应该清楚,这两件事,都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他啊,等死吧。”
男子说罢,身形一晃,已然消失在密室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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