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传来苏芮的呕吐声。
江辰扭头看了一眼，又把视线投向窗外。
他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自然垂落的双手不断握紧、松开，十指微微颤抖，掌心满是汗水，显然内心也不平静。
他专心盯着下方的变化，用低沉的声音总结出自己观察到的现象：
“刚才那只怪物，从始至终没用过那双看起来威力很大的钳子，一直在用尾巴刺人。”
“被它刺到的人会失去行动能力，抽搐、吐白沫，三分钟左右身上开始出现变化，丧失理智，攻击活人。”
“……唔，所以蝎子怪物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改造？制造更多怪物？”
“它的尾巴可能含有某种毒液，不知道这种变化是不是可逆……”
一旁，苏芮已经吐完了，脸色难看地从兜里抽出一把叠好的纸巾，取出一张擦掉嘴角残留的液体。
她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江辰，声音还带着颤抖：“你为什么这么冷静？”
“谁？我吗？”
江辰收回目光，“冷静……呵，冷静的人遇到危险才有更多几率活下来。”
苏芮又瞥了一眼窗外，楼下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学生变成那种骨头露在外面的怪物，少说也有二三十只。
巨大的恐怖将她淹没，她深深打了个寒颤。
她看向江辰，这个平时在班级毫不起眼的男生，此时冷静的表现给了她极大安全感。
她不由把江辰当成主心骨，询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应该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江辰转身走向教室后门，把门拉上。
走廊上尖叫声、脚步声响成一片，不少其他班级的学生惊慌失措之下选择离开教室，下楼往外跑，以为逃出教学楼就能远离危险。
江辰道：“逃肯定要逃，但不是现在。楼下还有很多尸变者，现在冲下去就是找死，得等它们散开。”
“尸变者？”
“不然要叫什么，丧尸吗？”
一边随口说着，他抓起放在门后角落的一根拖把，一脚下去，踹断拖把头，只剩一根长木棍提在手里，断掉的一截木茬参差不齐，可以用来戳刺。
他又走到前门，把前门也关上，然后在靠门的窗边蹲下，冲苏芮招招手，示意她也找个地方藏好。
如果尸变者的目标是攻击活人，它们一定不会傻傻地站在楼下不走，只有等这些怪物被其他人的动静引走，届时下楼逃生的成功率才会高一些。
现在还不知道被尸变者伤到会不会也引发尸变，稳妥起见，还是应该尽量杜绝与其正面撞上的风险。
苏芮走过来在他身边蹲下，小声问：“万一它们冲上来怎么办？”
江辰面不改色：“凉拌。”
“啊？”
“能躲就躲，躲不过就打，打不过就死，还能怎么办？”
苏芮脸色又白了一分，她目光四下扫视，又压低声音问：“我们是不是躲到讲台底下比较好？”
江辰没有说话。
躲在门边才是最优解，一来可以观察走廊上的情况，二来万一有尸变者冲进来，也方便夺门逃跑。
如果两扇门都被堵住，躲哪儿都白搭，这里可是四楼，跳下去不死也得骨折。
现在这个情况，丧失行动能力，就等于死。
等不到他的回答，苏芮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刚才说外面不止一只蝎子怪物，那咱们逃出学校以后，应该去哪？”
江辰简短道：“往两边跑。”
“两边？”
“蝎子怪物是天上飞过去那东西扔下来的，越是远离那东西的飞行轨迹，越安全。”
苏芮恍然大悟。
大轮胎的飞行轨迹是一条直线，所以蝎子怪物也是按这条直线投放的。
这么简单的问题，如果换做平时，以她每次月考都能稳居年级前十的聪明才智，肯定一秒就能想到。
相比之下……
她偷眼看了看江辰，这个平时成绩一直在班里中下游晃悠的男生，在这种关头居然还能保持如此清晰敏捷的头脑，这种危机处理天赋，简直让人刮目相看。
她不由轻轻抬起脚尖，往江辰身边挪了挪。
“你真厉害。等下如果逃出去，你打算往哪个方向……”
外面忽然传来几声尖厉惨叫，打断苏芮的问话。
她浑身一颤，迅速闭上嘴巴，蜷缩起身子。
江辰悄悄抬高上半身，露出眼睛，望向走廊。
叫声是从南侧楼梯口传来的，显然已经有尸变者顺着楼梯爬上来，不知撞上了哪个倒霉鬼。
“快跑啊！再不跑来不及了！”
走廊另一端忽然传来一声紧张的大喊，是个男生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开门声，然后一阵凌乱的脚步向北侧楼道冲去。
“吼！！”
江辰迅速低下头，伏低腰身，攥紧木棍。
蹬蹬蹬！
走廊上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楼梯口的尸变者被那人声音吸引，抛下已经没了声息的猎物，朝逃跑的几人追去。
听着迅速远离的吼声，江辰心中默数三秒，猛地起身拉开门，冲向南侧楼梯。
苏芮愣了一下，咬牙跟上。
踏进走廊，江辰飞快回头看了一眼，被引开的那只尸变者已经不见踪影，应该是追着先前那几人下楼了。
哗啦！哗啦！
走廊两侧的教室门一扇一扇打开，数十名学生争先恐后从各个教室涌出，奔向与江辰目标相同的南侧楼梯。
显然，聪明人大有人在。
苏芮被拥挤的人群裹挟着，追着江辰的身影下了一层楼，周围乱哄哄一片。
有人脚下不稳，被后面的人推倒，哭泣着大喊：“别挤！别挤呀！踩死人了！”
苏芮前面的一个人倒下了，她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多想，抬脚从那人身上踩过去。
“啊！！谁他妈踩我背！我……”
苏芮心中说着对不起，视线牢牢盯着前方的江辰。
下到三楼，江辰忽然一拐，脱离下楼的人群，独自冲进三楼走廊。
苏芮一下懵了。
怎、怎么办？
是跟人群一起下楼，还是跟着江辰？
思索了半秒，江辰站在窗边冷静的侧脸浮现在她脑海中，苏芮踉跄着踩在三楼地板上，一咬牙，推开面前挡事的人，大步踏进走廊。
走廊上空空如也，只在尽头闪过几道人影，夹杂着尸变者的嘶吼。
江辰去哪了？
苏芮奔跑的脚步一下停住，茫然地愣在原地，不知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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