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庆市民用机场。
飞机塔台发出信号，航道让给了一架莱格赛650私家飞机。
私人飞机的机组人员临时受命，保持着专业的素质，正常有序地进行机舱服务。两名空姐，处理完舱座事情后，转回休息室。
云齐集团总裁最近用机频繁，两组人员轮着，昨天临时飞了一趟宜庆市，今天又飞沈海市。
不同的是，这次飞机上还难得的多了一个人，是以前从未见的人，是沈总让她们拿了毯子就不要再打扰的特殊客人。
肯定是云齐集团今天一大早在传的绯闻对象。
两个妆容精致的空姐在休息室里朝外头探了一眼，心照不宣。
都在想，就是她了。
“逸尘哥，你到沈海也有事？”
沈逸尘和许暖两人坐同排，白软的座椅中间没有扶手，两人偶尔甚至能在拿桌上杯饮时碰肩。冬日的衣服厚重，不再隔着一个中控台，温热可触。
林秘书给沈逸尘发来了行程表，上头密密麻麻的安排，除了各区域会议，还有一项夜晚在首都的政府招待活动需要出席。时间、地址、对接人都清楚。
可上头没有沈海两个字。
连隔壁省都没有。
合上了平板，沈逸尘风云未变，淡淡地答了旁边的许暖。
“嗯。”
本来应该是许暖一个人用机，现在两个人同时在航线上，前往沈海市。
他觉得理所当然应该送。
而她觉得有点负担。
听到肯定回答，许暖浅笑了下，星碎的眼里能见如释重负地松了弦，甚至点了点头，松了白皙的手指去扯那埃及棉的小毯子盖在身上，终于想睡会儿觉了。
沈逸尘扶了下颌，微醺的感觉还在，他轻揉了太阳穴，垂眸看着牵连在腿边的毛毯渐渐缩短，表情里有点难言喻的不愉快。
又听许暖略带撒娇的语气，说，“那，我睡一会儿。”
许久没听过这软绵的话。
他也只好随她。
“睡吧。”
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许暖说睡也真的睡了，安静得没有打扰过沈逸尘办公，她睡得迷迷瞪瞪，到了沈海市机场的时候，还是沈逸尘喊醒的她。
“暖暖，到了。”
“好......”
许暖困倦得像只小猫咪，长睫眨了眨，舒服得有点不情愿醒来，听了叫唤，她动了下，身上金丝毛衣蹭落了点，饱满的唇峰微微鼓了下，带着点起床气，直到撞入了沈逸尘黑曜石般的眼瞳里，她才一下子醒了。
才确定了自己身在何处，和谁在一起。
“逸尘哥......”
“要不，再睡会儿，也不急。”沈逸尘合上了平板说。
“不了，很晚了。不耽误别人下班。”
许暖折了下梨涡，鼻尖上的小痣就像点缀了银河幕布的星星，勾了人心。
沈逸尘浅淡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从她小痣上游走过，似有似无地避开了她的眼神，许暖有点不知所以，轻摸了摸嘴角，还以为是自己睡觉失仪。
但也没有啊......
他怎么了？
“睡得舒服？”
“嗯，还挺好睡的。”
沈逸尘似乎认真在问她此次航班的体验。
全程温度适宜，飞机也不颠簸，靠枕也软绵，许暖没有觉得有一处不舒适的地方。
“满分五星的话，那就打五星。”
“你喜欢就好。既然还要回宿舍，那时间有点紧张，走吧，暖暖。”
“好。”
沈逸尘淡淡笑，尽管看着只是随口一问，但是眉梢微微扬了下，将她身上的毛毯放在座位上，人站了起来。
他真的很高，高到许暖得微仰头看他，而仰了头，却又见居高临下站着的沈逸尘又不自在地转了眸子，转向了别处。
怎么了？
许暖随着沈逸尘走到了舱门边，还是不知道哪里有变化，她甚至还低头看了看全身衣服，看是不是又有小金丝掉了，让他烦了。
奇怪。
许暖的疑惑，两位空姐准备开舱门前倒是看到了。
航程的中途，这“沈太太”睡得熟，枕到了沈总的手臂边去，人被扶起脸颊时，她迷糊地抬了头，刚好就蹭在了沈逸尘绯红的唇边呢......
可太会了。
“旅途愉快，慢走，小心台阶。”
“谢谢。”
*
下了飞机，已经很晚，沈海市没有下雪，但是却湿冷如冰，风一阵阵刺骨地吹着，钻入毛绒大衣内，叫路人打颤。
沈海大学离机场还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许暖打算上的士，沈逸尘拉住了她到一旁，懒懒恹恹地说了不用。
“逸尘哥，你是不是......专程送我？”
许暖觉得怪，这分明是送她，刚有疑虑。
一辆奔驰suv就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了一个往日沈逸尘的旧友，许帆。
“许帆，现在在沈海医科大学生物医学工程实验室做研究，他也是云齐医疗器械研发实验室的顾问。”沈逸尘介绍，下巴点了点走近的人，因为天冷，薄唇只是微启，看起来有点慵懒和不好靠近。
“好久不见啊，许暖。”
“好久不见，许帆哥。”
许暖认识这个人，从高中开始，许帆就经常出现在以沈逸尘为中心的团体里，他是一个，还有一个叫做葛杰的也是，都是多年好友，也都是宜庆人。
原来许帆也在沈海市，而且和许暖的学校相邻。
许暖不知道。
“我找他有事。”沈逸尘说，“顺便带你，不用再叫车了。”
“哦，好。”
许帆一身休闲正装，他人长得高，人笔直落在沈逸尘身边，两人点头算打了招呼。
沈逸尘比许帆高点，眉眼里矜冷，骨子里从里到外有闲人勿近的疏离感，而许帆则性格温，脸上带着笑意，眼里透着善。
他们两个人站在车道上，一冷一热，身高姿态斐然惹来了不少深夜目光。许帆说了好久不见后，桃花眼弯成了新月，走多了两步，用英式礼仪，伸手抱了许暖。
......
凌晨风凉，冷空气一刻没停。
车道上，沈逸尘目光落在了许帆的礼貌手上，凤眼轻抬起，对上了他的桃花眼，眼底无声触礁。
许帆才刚下车，没穿羽绒，只觉背一冷，忽感沈海市北风入骨，难以言说的不舒服。
沈海市的冬天真是湿冷，不适宜在室外多逗留，等下还是把羽绒穿上。
他想。
而许暖被突来一揽，先是拍了拍许帆，感谢了他的热情，也感受到了身后的目光，她从缝隙中，转头看向背后。
果然。
凤眼里比沈海市的室外气温还要冷，好像已经打算和她算协议里的账。
“逸尘哥，这算在协议里吗？”
“不算……”
既然不算，为什么回答得那么冰冷啊。
许暖蹙了眉间，还在想，刚刚在飞机上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他不高兴了。
但，就是没抓到任何细节。
答了不算的沈逸尘手抄在大衣的兜里，侧了颈，心里不悦地倒数时间。
五
四
两个数就忍不了。
他开口，语气如沈海市纷飞的冷空气，就要落冰雹，提拎了许暖往后，“机场车道，私家车不能停留太久，许帆，你不知道？”
“知道，太久没见暖暖了。欢迎回来啊，暖暖。刚刚，你们说什么协议？”
“我和许暖签的协议，没你什么事。你还有闲暇寒暄？”
沈逸尘人没侧身，拇指向后，语气讪讪。后头有机场的安保已经走上前来，一辆机场大巴正在入车道，向着他们的位置驶来。
许帆的奔驰车正好停在机场大巴的停靠位上。
闻言，许帆抬起头，桃花眼笑了下，他人一向话少，看了一眼沈逸尘后，走回驾驶座，见两人没有一件行李，很是随意。
于是调侃“催命”的沈逸尘，“逸尘，你这是沈海市一日游啊。别催，再等下，十秒，我女朋友不信我出来接你，问我沈家怎么请不起司机。拍个照，我给她打个卡。”
许暖闻言，弯了唇角。
他们一个个，正装在身，已经不是四年前鲜衣怒马、张扬无比的少年，但也和往时一样没怎么变，彼此熟稔，知道对方底线在哪，无所顾忌，精准踩线。
“给女朋友安全感，还是有必要的，对吧，暖暖。”
“嗯。”
“问暖暖做什么，快开你的车，后面保安就差几步。”
“短信快编辑完了，马上。”
“暖气能先开？你这车内和车外一个温度。”
“马上马上。不会冻着暖暖的。”
“就你说话的空档，感冒的几率超过50%了，快开。”
......
许暖见许帆被怼，两人一前座一后座，你来我往的，心里顿时有种从没离开过他们圈子的错觉，她笑了下，好像瞬间就又被包容进了他们的圈子。
轻而易举的。
毫不费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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