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开着车,将我们两人送达目的地。
这里,是霍家的祖宅所在。
这是一栋很大的老宅邸,可以看得出来百年岁月的痕迹。
地方很大,足可以让霍家四世同堂而不拥挤——不过很明显,现在这栋老房子里面,真正住下的人并不多。福伯将车停下,霍承宇打开车门,冷冷地对我说了一句:“下车。”
我不敢多言,连忙配合地开门下车。
然后,就在霍承宇的带领下,很快来到宅邸的后院,这里有一处独立的宅院。
院子打扫得很干净,虽然旧,但却不破败,反而有种岁月的沉淀与历史感。
“笃笃笃——”
“谁呀?”
霍承宇轻轻敲打了两下木门,里面传出老人的声音。
在这一刻,便是霍承宇也是难得地露出温柔的表情,轻声问候:“奶奶,是我。”
“承宇啊?是你啊……快进来,快进来,奶奶可想死你了,乖孙儿。”
听到霍承宇的声音,里面的老人明显有些激动,传出起身的动静。
见状,霍承宇赶紧开门进去。
看到老人起身,他面色一变有些紧张:“奶奶,你怎么起床了?”
“不碍事,不碍事。”
老人家呵呵笑着,摆了摆手。
我跟在霍承宇的身后,有些好奇地探出脑袋,朝里面望去。
只见在这个不大的屋子里面,摆着一张有些古旧的雕纹红木床,上面刻着各种精致的纹络图案。
一个头发斑白的和蔼老人,双眼微睁着,颤颤巍巍地坐起来、
不过,她刚准备下床,就被霍承宇给拦住了。
“承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呀?公司不忙么?奶奶这里,不用你担心的。”
老人家笑容和蔼可亲,一手扶着霍承宇的手臂,一手伸出去,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
然后,脸上的笑容更欢喜,更高兴了。
看到老人家这般,霍承宇原本刻薄冷漠的脸上,很难得的变得有些温柔与细腻。
他声音轻柔,甚至于可以说是有些乖巧地对老人家说:“奶奶,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么?我把您孙媳妇给带回来了,您看看,在这里呢。”说着,霍承宇回头给了我一个冷冷的眼神示意。
我知道,他跟我所作的交易,也就是为了这一刻了。
当即,我也是无比的配合,连忙顺从而又乖巧地上前,轻声喊道:“奶奶。”
“哎,好……好,好好……”
听到我喊她,老人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她侧过身来,伸手试探着就想要来摸我,我连忙上前,主动握住她的手放在我的脸颊上。
“奶奶。”
“好,好……一看就是好孩子。”老人家一边用手摸着我脸上的轮廓,仿佛想要以此来辨清楚我的模样。然后,她声音温柔而和蔼地又问我,“孩子,快告诉奶奶,你叫什么名儿啊?”
我乖顺地陪在她的跟前,轻声说:“奶奶,我叫戚小娴。”
“小娴?啊,好,好名字啊!”
闻言,老人家笑得更开心了。
然后她一手拉住我,另一只手又拉住霍承宇,笑容灿然地对我们两个人说:“小娴啊,奶奶一见到你,就知道你一定是个好孩子。我们家承儿从小比较调皮捣蛋,不懂事,如果以后他做了什么让你伤心,或者是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你可千万别自己藏在心里难受。就当帮奶奶一个忙,到时候给我狠狠地教训他一顿,以后就知道学乖,不会再让你生气了。承儿的脾气,奶奶很清楚,他能找到你这样的一个好女孩,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如果你以后不敢教训他,跟奶奶说,奶奶帮你教训他!别看奶奶人老了,但在这个家里面,说话还是很管用的,承儿不敢不听我的话。”
老人家絮絮叨叨,一堆话下来,顿时让我羞红了脸。
不知不觉间,我仿佛真的已经代入进去,真的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奶奶。
而不是……一场跟霍承宇所做的交易。
“奶奶,承宇对我很好的,你不用担心。”我低着头,小声地说着。
闻言,奶奶呵呵笑着,忽然看向霍承宇,又说:“承儿,奶奶刚才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嗯,记住了。”
霍承宇面色柔和,轻声点头。
奶奶见他答应,顿时又提醒了一句:“那你可给我记好了。这个孙媳妇儿,奶奶很满意,你以后可不许改了。如果你敢辜负人家的心意,小心奶奶第一个不放过你。”
“不会的,放心好了奶奶。”
“哼,你知道就好。”
奶奶轻哼一声,颇有些人老心未老的感觉。
然后,她又看向我,面容和蔼地对我说:“小娴,说起来你跟承儿在一起,也有六七年了吧?奶奶一直都想见见你,可承儿一直用各种理由拖着不让奶奶见你。你也真是的,这么多年,就不知道来看看奶奶么?奶奶可一直都听承儿提起你,早就想见见你了啊。”
六七年?
听到这话,我不禁怔住了。
然后,我的目光带着询问之意,望向霍承宇。
但却见他面无表情,根本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更不用说解释什么了。
不过,如果根据“六七年”这个时间来往前推算的话,那应该是我大一、大二的时候吧?
难不成……
想到这里,我心中不免紧张了一下。
霍承宇,不会一直到现在,都还瞒着奶奶没告诉她,我们早就分手的事情吧?
“奶奶,我不是跟您说过了么?”
“小娴学业忙,毕业后又到外地去工作,一直到现在才回来。”
霍承宇面不改色地,直接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闻言,奶奶也是才恍然大悟一般:“哦,原来是这样啊……”
“嗯嗯,是的奶奶。”
眼见霍承宇又是给我使眼色,我连忙点头配合着应了一句。
说到这里,奶奶像是突然想起似的,突然又问:“说起来,小娴你是哪一年什么时候出生的啊?”
我怔了一下,不明她问我这个做什么。
不过,我还是老实回答了。
“九二年,六月一日。”
“阴历还是阳历?”
奶奶又问我。
我回答说:“是阴历,奶奶。”
“好,好好……好啊!”
听到我的确认,奶奶笑得更开心了。
然后,她就说:“老祖宗的东西总是不会骗人的,这个生辰的姑娘,肯定是个好女孩啊!”
闻言,霍承宇也是适时补充了一句,说:“是的,奶奶。当初我就是听奶奶您的话,才选择跟她在一起的。”说着,他面无表情地抬头望了我一眼,却又什么话也没说。
然而从他那冷漠平静的面色中,我却不禁感到冷彻骨髓的心寒。
原来……
霍承宇,他当初之所以选择跟我在一起。
就是因为这个么?
记忆中,我似乎真的想起过有这么一件事情。
那是我们大一刚入学不久,第一次见面认识后发生的事情。
他在那一天下课后,突然拦住我,莫名其妙地问了我一句:“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可笑,我当时还以为说,他问这个是为了给我送生日礼物呢?
说起来,大学时候的我其实也真的并不缺少追求者……
以至于说,我把霍承宇也当成了众多主动追求我的人中的一员。
只不过相比较与其他的人。
霍承宇独特的人格魅力,让我最终选择了跟他在一起。
如果不是因为,后来发生的那件事情的话——
想到这里,我脸色黯淡下来,心中一阵绞痛,又感觉自己真的很可笑。
原本的我,竟然还可笑地认为说霍承宇至少曾经是真正喜欢着我的。
当事实的真相摆在面前的这一刻,却让我有些难以承受。
“小娴。”
“小娴?”
就在这个时候,奶奶忽然轻声唤了我两声。
我被她的声音惊醒,顿时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连忙答应了一声。
这时候的我,甚至于都不再去看向一旁的霍承宇,连稍微再看他一眼都觉得多余。
“小娴,奶奶这里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说着,她突然从怀里面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将盒子打开,拿出一个色泽古朴的翡翠镯子。
虽然我不清楚,那个镯子究竟代表着什么,但看到奶奶这般郑重其事的模样,我也知道它肯定是有着某种特殊的纪念意义在。当即,我慌忙摆手说:“奶奶,这不行,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奶奶给你,你就收着。”
听到我拒绝,奶奶顿时摆起了脸色。
然后,她也不管我答应不,就将手镯强行塞进我的手里,并且稍微摆弄了一下,就帮我戴了上去。
“记住奶奶的话,不许摘下来。”
“以后,若是承儿不听话欺负你了,有这个镯子在,你尽管教训他不用怕。”
在将镯子戴好后,奶奶脸色也是缓和下去,重新喜笑颜开了。
眼见这一幕,我也是苦笑着,答应一声:“谢谢奶奶。”
“好孩子。”
“听奶奶的话,你一定要跟承儿好好的。”
“知道啦,奶奶。”
在又一番寒暄后,我与霍承宇退出了小屋子。。
然后,我也不客气,直接摘下镯子,就顺势递给霍承宇,说:“还给你。”
霍承宇面色一沉,声音冷冷地哼道:“既然给你了,你就收着。”
“呵……你可拉倒吧。”见他又给我脸色看,我当即也没什么好脾气了。原本就因为,他当年故意接近我的真相而心情不怎么好,这时候哪里还能跟他虚与委蛇?当即就冷笑一声,“这东西,我不会要的。你还是自己留着,等以后真正有喜欢的人了,再自己交给她吧?至于我?这东西,我可真要不起。”
闻言,霍承宇冷沉的眼眸中寒光一闪,语气凶戾地警告我,说:“让你收着,就收着!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在这件事情上面,你应该听我的。还有,你别想太多,这镯子只是暂时寄放在你那里,并非真的就给你了。如果不是怕以后奶奶注意到,会起疑心,你以为我愿意给你?”
“哦……那就是吧。”
见他坚持,我也不再勉强。
或者说,这个时候的我,早已经对霍承宇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说到底,我与他之间的真正关系,也不过就是一场金钱的交易。
他看不起我。
而我,在知道当年的真相后。
现在也已经是真正对他,失去了所有的信心。
我收起手镯,越过霍承宇的身边,没有理会他阴冷的脸色,直接往外面走去。
只不过,在这一刻的我内心里面,已经是暗暗下定了决心。
“霍承宇。”
“这一生……我真的不会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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