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小说情深来迟在线免费阅读
迟来的深情不如狗
我被领导派去检查甜品桌，却不料撞上了此生最不想再见的两个人。
“齐眉？”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背泛起生理性的毛毛冷汗。
我万万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下，会遇到他。
6
许丹青，我曾经的噩梦。
我蒙头往前冲，不敢回头。
不料，被人挡住了去路。
顾采薇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人。
“丹青，你们认识？”
许丹青追了上来，齐腰的长发简单用皮绳扎起，男人留长发不是艺术就是疯。
恰巧，许丹青一个人占了两。
许丹青不理她，径自走到我面前，一脸惊喜地看着我。
“齐眉，真的是你。”他将我抱入怀中，喃喃道：“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吗？没有你，我的画都没有了灵魂。”
我挣扎，好不容易才从他怀里挣脱。
对上顾采薇狐疑的眼神，我下意识想逃。
“等等，我说你怎么那么眼熟。”
她转头对许丹青问道：“丹青，她就是你家里那堆裸女画的本人吧？”
许丹青点头，转而痴迷炽热地看向我。
“可是我的画，从来没有画出她一半的美。”
我脑袋一阵晕眩。
母亲生病的那年，我想尽一切办法去赚钱，当画像模特也是经济来源之一。
我恰好被许丹青选中，这正是我噩梦的开始。
我明明是穿戴好衣物坐在他面前，可是从他手里画出来的我，全都是不着片缕。
张张全裸，还是以不一样的姿势出现在我眼前。
我无法接受，对方却口口声声说我是他的缪斯，这是艺术创作。
好在那年毕业，我离开了那座城市，回到了这里。
本以为能逃掉，却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遇上。
顾采薇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在一堆照片里找到了她拍下的许丹青的画。
她把手机怼到我眼前，图片上所有的画上都是我，无一例外都是赤身裸体的状态。
“景行，你快来看啊。”
她这一声，引起了周围的注目。
7
我脑袋“轰”的一声，彻底宕机。
厉景行一步步朝我们走进，他接过顾采薇的手机，端详许久还了回去。
“果然，有些人就是看上去清纯，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脏。”
我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拽紧。
“可能她妈没教过她，什么叫做自爱。”
脑袋里名为理智的弦，断了。
“啪——”
我抬手朝顾采薇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她被我这巴掌扇得半天回不过神，反应过来后，冲过来就要打我。
两只手一左一右被人抓住。
她看也没看左边的许丹青，转头看着厉景行。
“景行，我的脸好疼……”
厉景行施力，顾采薇的手腕在他手掌里扭曲泛白。
“——痛！”
厉景行没有松手，一句一道。
“顾采薇，她是我的人，你侮辱她就是在侮辱我，懂了吗？”
“景行，我才是你的未婚妻。”顾采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为了一个唯利是图的女人，你这样对我？”
对方没有丝毫求生欲。
顾采薇气得转身离开。
厉景行看着她的背影，陷入沉默。
“对不起，我给你造成麻烦了。”我有些不安。
厉景行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冷。
“齐眉，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我茫然。
这一场闹剧，所有人都不欢而散。
8
活动结束后，我准备打车回去，谁知许丹青一直跟在我身后，阴魂不散。
我看到厉景行，像看到了救星。
“厉先……景行！”
我小跑过去，抓着他的手臂，低声对他哀求。
“可以载我一程吗，后面有人跟踪我。”
厉景行看了眼我身后追着的许丹青。
“不好意思，我还要去处理‘麻烦’，没空帮你。”
他抽出手臂，我的手无力滑下。
也是，他刚刚惹自己的未婚妻生气了，现在是要回去哄人了吧？
我勉强勾起一抹笑，歉意道：“不好意思厉先生，是我打扰了。”
厉景行不知为何，脸色更难看了，甩手就走。
看着厉景行的背影，我的眼睛一阵酸涩，像滴入的眼睛的眼药水，贯通耳鼻口的苦涩。
没等我整理好心绪，身后的隐藏在暗处的男人朝我步步逼近，我的心中再次升起了恐惧。
飞快朝着大门走去，身后的脚步声如影随形。
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喉间的尖叫声快叫溢出，被一阵电话铃声压在喉间。
对身后的人接起电话，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脚步一顿。
我趁机上了门口候客的出租车，关上车门，催促着司机开车。
出租车启动，我才敢回头看。
发现许丹青接听着电话，眼神死死盯着我离开的方向。
后背再次升起一阵毛毛汗。
好在对方只是看，却没有更激进的举动。
我彻底松了口气，瘫软在后座。
在回旅馆的路上，晚会上发生的一幕幕，浮现在我眼前。
厉景行那句“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回荡在我脑海。
他还真说对了。
我可能真的快没有脑子了。
厉景行只知道我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却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缺席。
我怕有一天，我也会和父亲一样。
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
9
晚宴之后，我战战兢兢上班。
连着好几天都不敢走到无人偏僻的角落，生怕许丹青突然蹿出。
好在，一切好像都是我多虑了。
这半个月下来，他似乎从我的世界被抹去了存在。
我也很顺利在公司附近，找到了租金便宜地段又好的房子。
中介说房子主人出国，想找个干净爱收拾的姑娘维护房子卫生设备，钱不钱的无所谓。
恰好，我附和所有条件。
看着银行卡里，扣除了房租剩下的余额。
我叹了口气。
看来想要还清所有的钱，还要再过段时间。
虽然厉景行不缺钱，可我还是想钱还给他，给这五年画上句号。
这五年里，我们几乎像普通情侣一样相处。
厉景行肠胃不好，又格外挑食。
我发现后，就主动承担起家里的晚饭，他很喜欢吃，几乎餐餐光盘。
每次，吃完饭他就主动去洗碗。
像正常情侣，我们朝夕相处。
每年，我过生日的时候，厉景行都会抽出一天时间陪我。
去年，他带我去了游乐场，礼物是一个哆啦A梦。
这是我最喜欢的动漫人物，因为它对大雄几乎有求必应。
厉景行说，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
只要将写好心愿的纸条塞进哆啦A梦的口袋里，无论是什么，他都会帮我实现。
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可在他的期待中，我假装没想好，将哆啦A梦收了起来。
厉景行笑骂我傻。
我才不傻，我只是担心我会像父亲那样，变得谁也不认识了。
在我记忆中，我的父亲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
可这样的好男人，因为生病，渐渐变得了冷漠与人疏远，最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父亲失忆，在我十二岁那年失踪，是母亲一个人把我拉扯大。
我从哆啦A梦的口袋里抽出那份确证报告。
当我发现自己有这种基因时，我崩溃了。
这张确证报告就像是“生存许可证”，生命在倒数，我没有资格奢求幸福。
我从口袋里抽出另一张纸，上面写着六个字。
厉景行，我爱你。
可是，我不敢告诉你。
你值得更好的未来，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我，一个连自己名字都可能忘了的人。
其实对最近发生的事，我有些已经不大记得了。
但是我不敢告诉任何人。
即便如此，我还是时刻回想起我与你的第一次见面。
10
我大学刚毕业，收到了大公司的offer，来不及开心，就接到了母亲生病的噩耗。
我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一病，就像塌了半边天。
医生说治病要很多钱，即便如此，可能也保不了多久。
我哪管那么多，掏空家底也要给母亲治病。
存折上的钱全用光了，像砸入大海的小石子，却掀不起半点水花。
向来要强的母亲执意出院，拔掉针头，一把推开护士，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我跪在地上，一把抱住母亲的腿。
“妈，求求你治吧！”
在我撕心裂肺的哭声中，素来不苟言笑的母亲，第一次红了眼眶。
急匆匆赶来的小护士见状，悄悄背过身抹眼泪。
“我们哪还有钱治病？”母亲哑着声说。
“有的，我们公司可以申请家庭补助贷款，之后工作慢慢还。”
我第一次撒谎，脸不红心不跳，自己都差点信以为真。
实际上，我把市面上能借的贷款几乎都借了个遍，还是杯水车薪。
我甚至想到了裸贷，也还是不够。
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了。
从小到大，除了这张脸，我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东西。
在酒吧夜场，我站在一排待价而沽的女人里面，悄悄扯下卷起的短裙。
“贵客来了，都给我打起精神，可千万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在全市最高端的会所，按理来说再富贵的人都见过，怎么会这样紧张？
我出神想着，一抬头，恰好对上了一双淡漠的眼。
“厉少大驾光临，招待不周还请您见谅。”
会所老板对着为首年轻男人点头哈腰，笑得极其谄媚。
男人似乎是老板的贵客，排场最大。
我很幸运，在一众女孩里面，被选到他身边。
整场下来，我全程都在不停倒酒。
从旁人口中得知，我身旁的男人是整个圈子里最不能招惹的人。
我失神间，男人突然开口，问我来欢场的原因。
我如实回答，因为需要钱。
他提出要和我做一笔交易，他会给我很多钱，只要答应他一件事。
我犹豫了。
可紧接着而来，母亲住院手术的医疗费如巨山压了过来，我主动找到了厉景行。
母亲的医药费迎刃而解，我也住进了厉景行的大房子。
母亲出院后，知道我的自甘堕落，与我断绝母女关系。
无所谓，只要人活下来就好了。
反正，这些事我都会忘记。
11
人活着，怎么能那么痛苦。
我最近记性变差，好几次领导交代的事都做好，被骂的狗血淋头。
头痛得越发频繁，我去医院开了堆花花绿绿的药丸，每天一把把地吃药。
如果仅仅是如此，我还能勉强应对。
可邻居阿姨的一个电话，直接将我拉入地狱。
母亲晕倒在家里，去医院一检查，发现癌细胞已经扩散成了晚期。
病情已经回天乏术。
母亲似乎很坦然，可我却无法接受。
“别哭丧着脸，我还没死。”母亲冷声喝道。
母亲坚持出院，不愿意再接受治疗。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厉景行来了。
他把我赶出去，单独留下和母亲不知道聊了什么。
强势了一辈子的母亲居然改口，愿意配合医生治疗。
母亲口风紧，他们聊的内容，一星半点都不透露给我。
不管怎样，母亲愿意配合治疗，我非常感谢厉景行。
可惜，哪怕所有名医会诊，还是没能挽回母亲的生命。
在最后那夜，母亲身上插满了管子，把我叫到跟前，我抓着她的手嘴唇都在颤抖。
“眉眉，你爸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你能找到能与你举案齐眉的好丈夫。
妈妈估计看不到你和厉先生结婚，是妈妈之前错怪你了。
妈妈希望你们幸福，别因为我太难过。”
说完，母亲握着我的手徒然垂下。
医生上前抢救，可惜最终只能朝我遗憾摇摇头。
我蹲在医院的墙角放声痛哭。
想起母亲的话，我拨通了厉景行的电话。
连着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我固执地一遍又一遍重拨，终于对方接通了电话。
“厉……”
我的话还没交出口，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女声。
“齐眉，你真是阴魂不散。”对方嫌恶，“景行在给我准备求婚仪式，你找他有什么事？”
……求婚仪式。
这四个字就像是当头一棒，彻底将我敲醒。
母亲临终前的话，应该只是厉景行为了安抚母亲撒的善意的谎言。
是我自作多情了。
头又开始痛了，像有人拿凿子将脑袋劈开。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脑海里像有什么被掩盖。
最后的记忆，只有医院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
12
我在医院昏倒了。
再醒来后，我看着身旁陌生的男人，小心翼翼道。
“你好，请问你是？”
男人狠狠一怔，转头看向医生。
医生也拿不准这是个什么情况，俯下身给我检查，耐心询问我的状态。
“完了，都这个点了，我还没给辅导员请假，旷课要扣学分的！”
我急忙忙拿出手机，试图找到辅导员的电话。
可是，没有找到。
我看着男人越发阴沉的脸，张了张嘴，却又不敢吱声。
最后，在医生的带领下，整个医院跑上跑下，做了个十分详细的全身体检。
医生拿着我的体检报告，问我多少岁了。
“我今年二十二，快毕业了。”
医生已经不敢去看厉景行的脸色。
厉景行的男人将医生叫了出去。
我透过门缝，听到他们在外面的谈话。
“景行，这小姑娘到底哪得罪你了，你这样对她？”
“她到底怎么了？”
“她有基因病，这种病会让她逐渐忘记发生过的事，一般来说中老年发病率较高，但是受了刺激之后可能会加速这个进程。”
“你的意思是，她把我忘了？”
“你这戏做得也太真了，这边小姑娘母亲刚过世，那边就听顾采薇说你们要结婚，换谁能受得了？”
厉景行沉默。
“换我，我也想把你给忘了。”还嫌不够，对方还补了一刀。
我悄悄把门缝合上，假装自己没有听到。
躺回床上，一行泪顺着眼角流入发间。
也不算骗人，好多事情我都已经记不清了。
但是，有些事我却记得一清二楚。
13
我出院了，历景行跟着我回家。
我拒绝无效，我不记得家住在那里，可他知道。
厉景行带我回到了出租屋，拿出钥匙，打开房门。
我站在门口踌躇不前，厉景行看着比我前车熟路多了。
因为生病，我体力不支，早早地睡了。
半夜起床喝水，结果发现客厅灯亮着。
我猫着步悄悄走近，看着厉景行在翻阅着我的日记本，手指尖微微颤抖。
我没出声，这本日记记录了我想对他说的话。
如今，被他看到了也无所谓。
已经过去了。
三月二十八，我与厉景行第一次见面。
“我好害怕，可是为了赚钱治病，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那个叫厉景行的男人，他说可以给我钱。
我现在需要钱，可我不想要他的钱。”
四月十九，母亲手术急需钱，我不得不找上厉景行。
“我主动找上了那个男人，同意了他的要求。
换做别人，我不会同意。
可恰好是他，我没办法拒绝。”
八月八日，母亲出院。
“母亲终于出院了，我要努力赚钱，存够六十万还给厉景行。
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可能从夜场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了吧。
我想把他的钱全部还清，然后告诉他——
我喜欢他。”
九月十三，厉景行叫我吃药。
“他今天说，让我记得事后吃药。
我有点难过。
可我有什么资格难过呢？”
……
九月八日，我拿到检查报告。
“我去医院拿到了检查报告，我果然遗传到了我爸的基因。
那个会让人忘记所有一切的病，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六十万快存到了。
可那句我喜欢你，我却不敢说了。”
十二月九日，我生日。
“厉景行问我生日想要什么。
我想告诉他，我爱他。
可这句话，我都只敢藏在哆啦A梦的口袋里，不敢告诉他。”
二月十八，厉景行告诉我，他要订婚。
“他要订婚了。
我最害怕的事情终于来了。
这样也好，我的病好像也更严重了。
我可能最后也会忘了，我爱他这件是吧。”
三月二十一，顾采薇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厉景行和我之间多了一个顾采薇。
我的生活中处处都有她的影子。
为什么，我还没有忘记这一切。
第一次，我开始期待这个病。”
四月五日，厉景行生日。
“我特意和组长请假，准备了一桌的菜给厉景行庆生。
结果等到晚上，只等到一条包厢信息。
我到七星找他，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我听到了他的朋友嘲笑我上不了台面。
我不该去的。
这样一来，我想遗忘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五月十九，晚宴。
“我开始感谢我这个病。
这样我就可以遗忘许丹青给我带来的恐惧。
可以遗忘顾采薇对我的嘲讽。
可以遗忘，我曾经将自己的心捧出去，却又被人弃之如履。
厉景行，这是第一次，我想忘了你。”
九月十日，母亲住院。
“我最近记性越来越差了。
有时候组长吩咐我的事，我转头就忘了。
我现在，连日记都常常忘了写。
我好害怕，这世上值得我拼命记住的人，只有母亲了。”
……
14
厉景行合上日记，来到我房间。
他跪在我的床前，我缓缓睁开眼看向他，第一次看到他红了眼。
“你还爱我吗？”
我摇摇头，看他的眼神满是陌生。
他将日记递到我面前，我接过认真看了起来。
看完，我轻轻合上书页。
“历景行，我忘了很多事，连你是谁我都忘了，怎么可能还记得我爱你？”
历景行闻言，身子一瞬间佝偻。
我们还是住在一起，他帮我主持了母亲的葬礼。
我终于闲下来了，回到工作岗位上。
领导在我母亲的葬礼上看到了厉景行，再也不敢骂我。
我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在工位上发呆。
每天回家后，就看到厉景行日日住在我小小的出租屋里。
我告诉他，我其实不喜欢做饭。
可为了他，我开始学做饭，给他做了五年的饭。
厉景行怔了怔，神色悲伤。
我视而不见。
很快，他又重振旗鼓，开始笨拙的学着做饭给我吃。
端着他炒好的菜，小心翼翼地到放在我面前。
我不领情，劝他搬走。
“你马上都是要订婚的人了，住在我这像什么样？”
“没有订婚。”
我一愣，就听到他继续解释道。
“我没有和别人订婚，当时只是为了气你，才故意这样说。”
我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实在没明白这其中的关系。
厉景行说完这句，再没有开口解释的想法。
我也懒得问。
反正最后都会忘记。
厉景行看着我，突然郑重其事说着。
“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我会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治好你。
等你好了，我们就结婚，但是在此之前，我求求你不要忘了我，好不好？”
我第一次看见厉景行这么卑微的模样。
可是很遗憾，我没办法给他任何承诺。
我看着他的表情变得越来越痛苦，我的视线缓缓转向了旁边的月亮。
月亮好圆，我记忆里，这是最圆的一次月圆。
可惜，月圆人不圆。
15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天下班回家路上，我被掳上了一辆面包车。
一路颠簸，停下之后，我听到了熟悉的女声。
“齐眉，你这个贱人！”
我眼前的布被扯开，顾采薇的巴掌落在我的脸上
“你知道我被你害得有多惨吗？”
顾采薇如毒蛇吐息，阴狠地看着我。
我才知道，历景行不仅没和她订婚，同时还挖出了她当年出国留学时滥交的证据。
一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摆在所有人面前，顾采薇这辈子算是毁了。
在这个圈子里，她名声彻底臭了。
厉家施压，顾家没办法只能自保，将顾采薇视为弃子。
传闻中，这一切，都是厉景行为了我冲冠一怒为红颜。
我听得愣怔。
“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吗？”顾采薇满脸阴毒，“我堂堂顾家大小姐不如一个外面的小情人，现在我一辈子都毁了，都是因为你！”
顾采薇疯了，她抽出一把锃亮的水果刀，逼向我的喉间。
我倒吸口冷气。
她得意地大笑，仓库门突然被推开，一阵强光刺入。
厉景行大步朝我这边走来，却被顾采薇喝住了脚步。
“你到底想干什么？”厉景行皱眉问道。
顾采薇看着他，将手里的刀逼近我的脖子，划拉出一道细长的血痕。
厉景行投鼠忌器，停住了脚步。
“你和她，两个人只能有一个活着走出去。”
顾采薇说着，将脚下的刀踢到厉景行脚下。
我感觉到脖子刺痛，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放了她，我留下来。”
“你当我傻啊？”顾采薇已经疯了：“我倒数三个数，数到三你如果没有行动，我可握不住这把刀了。”
“三——”
“二——”
“一——”
厉景行二话不说，抄起地上的刀，往自己胸口上扎。
血飚了一片，顾采薇被这个场面吓住。
我趁机推开她，跌跌撞撞冲着大门跑了出去。
路过倒在血泊中的厉景行时，我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终于逃出大门，重见天日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厉景行眼底的光，渐渐灭了。
这一回，他是真的相信，我把他完全忘了。
16
顾采薇进了监狱，这辈子再也出不来了。
伤害了厉家的太子爷，顾家也被打压得喘不过气，家族势力一落千丈。
我倒是乐得清闲。
厉景行不再缠着我，据说他那一刀差点伤到了要害，几乎到了鬼门关走了一遭。
我的主治医生换了人，有了意外的惊喜。
新的主治医生是我当年邻居家的竹马哥哥，出国留学深造，如今才回国。
恰好，对方如今是脑科专家，我只当是缘分。
直到有一天，竹马哥哥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M国，那边针对我这个病更有经验。
我没有立刻答应。
当天，我在医院碰到了在养病的厉景行。
他递给我一封信。
“有些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我盯着那封信许久，抬头看向他，缓缓摇头。
“不用了，我都已经忘了。”
厉景行眼底光就像风中摇曳的烛火，虽然微弱但是还有些期待。
可是我的话如同一阵风过，他眼底的火彻底熄灭了。
“好，那我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吧。”
我朝他笑了笑，转身离开。
我不知道，在我离开之后，厉景行满脸痛苦望着我离开的背影。
张了张嘴，却没有叫出声。
手里那封信，被风吹走了很远很远。
两个曾经那么亲密的人，如今形同陌路。
竹马哥哥来接我。
他看了眼身后的厉景行，忍不住道。
“你并没有完全忘记他，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摇了摇头。
“我们的相遇本来就是一场错误。”
我累了，也倦了。
我曾经那么卑微地爱着一个人。
现在我只想为了自己而活。
我失忆了。
我忘了他。
可我永远不会忘了我自己。
17
眉眉。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看到这封信。
可能，这时候你已经上了飞机，飞往另一个国家；也可能你收下了这封信，愿意原谅我之前的傲慢。
我在赌，你会不会为我留下。
我想亲口告诉过你，我爱你。
当初，在欢场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其实在很早之前我就注意到你了，可能你不知道。
我气你这样自轻自贱，可还是忍不住找机会接近你。
只是看到你从药店买回来避孕药，我气你这样看我，也这样看轻自己。
随口一句气话，没想到你当真了。
那是我说过最后悔的一句话。
我时常怀疑，如果当初不是我恰好遇上你，在你需要钱的时候，是不是随便换一个人都可以？
我知道不应该这样想，可我忍不住。
直到我看到你的日记，我才知道我错的有多离谱。
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还伤害了你。
订婚是假的，未婚妻也是假的。
我不敢再碰你，生怕你傻乎乎地再吃那个伤害身体的药。
我不带你去见我的朋友，是因为我不喜欢他们看你的眼神。
你是我的珍宝，我不想他们那样轻贱地看你。
在你母亲床前，我亲口答应了她，我是真心爱你，一定会把你娶回家。
现在看来，我可能要食言了。
我知道你没有忘记我。
可我没有拆穿你。
你可能不知道，你的竹马哥哥是我从国外找回来的，为了让你以后能够有个照应，我花钱请他照顾好你。
他也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哪有什么为什么，你在我身边不开心，宁愿装失忆也不想和我在一起。
是我做的不好，所以我给你我所能做到的一切。
我希望你能得到更好的照顾，得到更专业的治疗。
最后，希望你能够一切安好。
哪怕，我不在你身边。
我一直会在我们的小家，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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