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死后，夫君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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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走到霍俞央面前，忽然放声大笑。

　　数日来的大恸已经让我神情恍惚。

　　“霍俞央，你弄错了吧？当年这个将军的位子究竟是怎么得来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就连这府邸也是我齐家的，地契上写的是齐不是霍，你骗走的那些铺子庄子地契也都还在我手里，即使现在成了将军，你不过就是我齐家入赘的下人罢了。”

　　当年宫中政变，霍俞央站对了位置，支持当今的小皇帝，成了京中炙手可热的武将。

　　如今，小皇帝想要从太后手里拿回权力，正需要霍俞央这条狗为他卖命。

　　所以他在正逢其时，其实哪里有什么军武之才。

　　“如我所料，将军下一步就要让皇上下旨休了我，兔死狗烹，明着占了我齐家的一切吧？”我冷笑。

　　霍俞央被我说中心事，脸上表情逐渐变得狰狞。

　　他一把掐住我脖子，手上的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齐芳兰，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被他掐得几乎喘不上来气，门外传来一声厉呵：

　　“霍俞央，你敢杀人？！”

　　我被放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果然你有不臣之心，想要杀人灭口……”

　　点翠跟我闺中好友安宁郡主李若卿闯了进来，一前一后抢进房里，扶起我。

　　李若卿凌厉地质问他，因何对我动手。

　　霍俞央一向是欺软怕硬，终于软下了嗓音。

　　“她生了不肖子，如今被夺爵心生不满，口出狂言，我不过是替圣上教训她罢了……”

　　“不肖子？她生的？”

　　李若卿讥讽不已。

　　“照你这话，是不承认长松是你儿子了？那为何你被北狄偷袭那晚，众将士都听见你下令让霍长松留下来抵挡？你带着那个北狄的细作逃出来，而长松则以身殉国……”

　　“你二人，到底谁才是那个不臣不忠、无情无义的畜生！”

　　霍俞央被李若卿骂得狗血喷头，额上青筋暴起。

　　他攥起拳头怒视着郡主，眼中似是要喷出火来。

　　可郡主却丝毫不被他震慑。

　　“告诉你，本郡主今日来，就是奉太后旨意，特意来带那个北狄细作进宫问话的，你若是敢阻拦便同罪！”

　　李若卿从袖中掏出太后手谕，在霍俞央眼前晃晃，安慰我几句转身带人直奔柳三娘住的东院。

　　霍俞央眉头紧锁，紧随其后，想要阻拦但又不敢。

　　柳三娘被带走时，哭着喊自己比窦娥还冤。

　　她拉着霍俞央的手放在她小腹上，哭哭啼啼地说自己有了身孕，受不得刑。

　　“你怎知要对你动刑？心虚了？”

　　李若卿冷哼一声，看向霍俞央，“你若是再拦着那便一起进宫到太后面前回话吧……”

　　“有没有孩子太医一验便知，我昨儿刚看完戏，比你演得好千倍！”

　　一番哭闹过后，府里又重新归于平静。

　　点翠告诉我，如今京中传遍了，霍俞央勾结北狄细作害死自己亲儿子，更要趁太后五十大寿之际发起宫变，里应外合害死太后，叫皇帝亲政。

　　我起身写了张纸条给她，上面是我曾经组建的那只娘子军将领的名字。

　　如今，她们大多成家。

　　“你去帮我问问，就说我不日就要领兵出征，问她们可还愿意跟着我？”

　　我听说北狄又蠢蠢欲动，若要自证清白，霍俞央必然要带兵亲征，而我，恰好可以利用太后跟皇帝的矛盾，同去边关。

　　6

　　柳三娘并没有怀孕，她戴着太后赐给她的镯子也不可能怀孕。

　　她说自己是逃难跑到边境的，家里人都死绝了，追查到家乡发现那个村子早在一年前就被北狄烧光了。

　　她被关在宫里这段时间，我拿回了管家权，收回铺子跟庄子，并且免了她的月银。

　　府里下人看明白风向，听点翠说她的丫鬟跑去要燕窝都被骂了回来。

　　只有霍俞央还当她是个宝，用自己的月俸继续供她吃喝挥霍。

　　太后寿宴上，霍俞央自请领兵出征。

　　我一听，赶紧起身，对着上首的太后跟皇帝恭敬下跪。

　　“镇国大将军，一等公——齐威远独女齐芳兰愿领兵两万出征边陲，替太后、陛下分忧。”

　　太后没说话。

　　皇帝说有霍将军出征，霍夫人在家相夫教子便好。

　　我立刻上前垂泪。

　　“妾身已无子傍身，唯一的儿子尸骨都不知在何处，恳请陛下准许臣妾带兵辅助自己夫君，旗开得胜……”

　　太后慢悠悠地说我，曾领兵打过胜仗，当年还被授予了将军头衔，只不过因是女儿身，便将这位置让给了自己的夫君。

　　“说来，霍将军的兵法还是过世的齐国公教的呢。”

　　太后看向皇帝，“霍将军身边那个妾室身份不明，若真是北狄细作，那他此去不仅是送死，更是要葬送我朝十万将士的性命啊……”

　　皇帝的脸色很难看，最终将霍俞央带兵数量减至五万，同样也给了我五万兵卒。

　　“臣妾还有一个请求……”

　　我提出昔日所率娘子军战绩斐然，如今还有四位将领愿意追随，请求带她们一并前往前线杀敌。

　　皇帝轻咳一声，也准了。

　　我见好就收，寿宴一结束先行回了将军府。

　　转日在府里替长松办了早就该办的丧礼。

　　亲手扯下红灯笼和喜字扔到东院那刻，我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悲怆。

　　长松，娘要替你报仇了。

　　府里所有下人都披麻，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李若卿更是跑来替我站脚助威。

　　霍俞央阴着脸，听说一天没吃东西。

　　“他没有那气性，若是可以，他第一个便投敌了……”

　　从前他跟我求婚时，我还觉得他的性子能屈能伸，现在想想，不就是墙头草么。

　　他跟皇帝谋划夺权时早已得罪了太后，不过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他条狗命。如今我要杀他的心全京城都看出来了，太后更是高兴地顺水推舟。

　　霍俞央出征时带了柳三娘。

　　我则留下点翠照看将军府。

　　昔日我手下的副将又与我团聚，众人一见甚至亲切。

　　戚怀秀一直未嫁，听说我要带兵出征头一个投奔我来。

　　其余三人中，莫英子因为帮婆母打水回来晚了被夫君一怒下休掉，另外两人一个因为打了邻居家伸过墙头的一竿枣子给夫君吃被骂无德，休了；

　　另一个则因为不满夫君频繁纳妾，也被以善妒名义休了。

　　“我算是看清了，男人都是乌龟王八蛋，喜新厌旧，有本事的一个接一个的纳妾，没本事的便嫌弃你没给他挣个一品大员当当……”

　　莫英子手里拿着红缨枪，中气十足骑在马上大骂负心汉，我们听了哈哈一笑，带着队伍往边境进发。

　　7

　　我让莫英子做斥候探路，戚怀秀则在队伍最后面押运粮草。

　　一出长啸关我便腾出驻守的莞城，叫所有人都埋伏在城外。

　　北狄人十几年前跟我曾经交手过，但如今的将领早都作古，没人知道我会用空城计。

　　所以，当他们夜晚跑来偷袭，发现中计时已经晚了。

　　我挥刀斩下敌将首级，大喊：“一个活口都不留——”

　　他们敢杀了我的长松，我便叫他们全都陪葬。

　　我的五万士兵像砍瓜切菜一般，斩杀了北狄派来偷袭的八千骑兵。

　　黑夜下，熊熊火把映红了每一张脸，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到处是残肢头颅，血流成河。

　　我们厮杀了整整一夜。

　　天亮的时候，我叫人把砍下来的北狄头颅堆成筑京观放在城外，等着北狄人来报复。

　　莞城在赤水下游，而霍俞央则驻守在赤水沿岸。

　　当初建这两座城就是互为犄角，互为依仗。

　　没了莞城的天险，赤水就成了没牙的老虎；没有赤水保护，莞城就会被水淹没成为一片泽国。

　　霍俞央隔岸观火，盼着我打不赢后他捡个便宜。

　　所以，当我给他送信请他支援时，他根本就没有回我。

　　但，我却在信里提到了水淹，要求他一定守好水闸，千万不要放水。

　　我忙着在城内挖地道的时候，莫英子来报，说北狄大军气势汹汹来了。

　　“将军，我看了下，差不多有十万人……”

　　十万，也就是我人数的两倍。

　　若是我跟霍俞央坚守不出，凭借天险加地势还能抵挡一阵。

　　于是，我便给霍俞央写了封信，叫他一定坚守城池不要轻易出城，尤其要注意赤水的水闸。

　　莫英子不明白，说我这么做不就是告诉霍俞央我的软肋了么？

　　“他那么恨将军，说不定就会临阵投降了北狄，放水淹了咱们，然后再像之前一样，把北狄人杀掉，自己独占功劳。”

　　我笑，“你觉得北狄还会信他？”

　　一次被算计是傻，两次就是蠢。

　　霍俞央用儿子换了条命后私下里与北狄达成和解，对方退兵后他立即撕毁合约，杀掉所有北狄俘虏，上报朝廷，谎称自己打了胜仗。

　　这些都是霍俞央副将密信告知于我，霍俞央还不知道，我爹二十年前救过这位副将的命，他一直是我齐家埋在霍俞央身边的眼线。

　　北狄人恨透了霍俞央，恨不得食之而后快。

　　而那个柳三娘，正是北狄安插的眼线，霍俞央这边五万兵力的布防跟底细早就被她传给了北狄。

　　“那将军准备……”

　　莫英子抓了抓头发，想不明白。

　　转身继续去挖地道了。

　　另一边，我则叫人备好桐油跟火把，在城外密林树梢枝头里遍洒硝石、木炭与硫磺的碎屑，只等北狄大军到来。

　　十日后，我站在城头上，远远瞧见赤水那边起了浓烟，便知晓硬仗打响了。

　　8

　　我叫莫英子把城内所有地道都打开。

　　城中留守的一万人全部上城楼。

　　点上火把后，趁着月光可以瞧见滚滚赤水咆哮着往莞城而来。

　　河水在即将撞上城墙那刻忽然发出一声巨响，城外的土地一时间全部塌陷，变作河道，引导着赤水往城外地势低的平原流去。

　　同时城门大开，城内弯弯绕绕的地道引导着剩余的河水流出城外。

　　“放箭——”

　　我一声令下，城墙上的士兵火箭齐发。

　　嗖嗖嗖——

　　莞城周围的密林一时间被火点燃，噼噼啪啪发出巨大的声响，每棵树都爆出大火球，那些藏在林中的北狄士兵纷纷被点燃，嚎叫着滚爬着冲出密林。

　　与此同时，那些没有被点燃的北狄士兵则成了我们练箭的活靶子，被火光照亮的树林里他们无处藏身，很快就被射成了刺猬。

　　埋伏在另一侧的北狄士兵见状，纷纷跑出来涌向城墙，想要强攻爬上城墙。

　　莫英子烧热事先准备好的桐油，指挥人倒了下去，城外立刻就成了人间地狱，冲天的火光掩盖了北狄人的哀嚎。

　　莞城三面是水，一面是火，整座城池化身北狄士兵的地狱。

　　与此同时，先前埋伏在赤水山外的戚怀秀带着四万精兵迅速占领了被攻下的赤水城，关掉水闸，抓住了想要逃跑的柳三娘。

　　将城内的北狄人全部绑上大石块丢进了赤水中。

　　我把柳三娘交给了霍俞央。

　　听说他被戚怀秀救下时裤子还未干。

　　霍俞央像是被抽干了身上的血，脸白得吓人。

　　他怒吼着问柳三娘为什么出卖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出卖我？你不是说爱我么？你不是说要为我延绵子嗣么？”

　　柳三娘被绑在柱子上，昂着头像一只斗鸡。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我是真心爱你啊——为了你，我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为什么，为什么——”

　　霍俞央扑上去，揪着柳三娘的衣领，像一头发了狂的公狗对着她咆哮。

　　而柳三娘则啐了他一脸。

　　“呸——你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若非为了杀你，我早就把你剁碎了喂狗了……你也算是人，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抛弃的，你连畜生都不如！”

　　“我他妈还不是为了救你！我牺牲掉亲儿子不都是为了救你！”

　　霍俞央掐住柳三娘的脖子，如同那日掐住我一样，双手关节泛着白。

　　“你这个臭婊子，你给我去死，去死——”

　　柳三娘脸部越来越紫，她两脚在地上乱蹬，只听咔嚓一声，脖子被掐断，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猪膀胱，挂在了绑她的绳子上。

　　霍俞央松开手，后退一步，他看看柳三娘又看看自己的双手，随后扬天嘶吼一声，瘫倒在地上。

　　他抓着柳三娘垂下来的手，边哭边忏悔。

　　“三娘，三娘你不要怨我，都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的……”

　　他一抬头看见我，立刻跪爬着冲我扑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

　　“芳兰，芳兰我错了……”

　　9

　　他脸上还挂着柳三娘的唾液，糊了一脸的鼻涕和泪水，看起来狼狈至极。

　　“芳兰，我被那个贱人蒙蔽了双眼，我错了，你原谅我，原谅我吧……”

　　“等我们回去，我去找皇上，恢复长松的爵位，再给他办一场隆重的葬礼，弄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材。”

　　“我们还可以再生，我们再生个男孩，女孩也好，只要是你的孩子都好，他们随你，都是好孩子……”

　　这番前后不一的做派，如何不让我心如死灰？

　　若我当初强悍一点，如今这般，我儿长松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莫英子用红缨枪拦住霍俞央，恨不得一脚踩在他脸上。

　　我端坐在椅子上，不急不缓写好奏折。

　　“霍将军私通北狄细作，致使赤水城池失守，水淹莞城，更是在抓到细作后将其灭口……”

　　我把柳三娘的证词冷漠地拿给他看。

　　“她什么都招了，连你私通敌军的书信都背下来了，你还有什么可说？”

　　他想要抢过证词吐掉，被莫英子用枪柄戳到肚子上，噗的吐出一口血来。

　　“芳兰，我们是夫妻啊，你要信我，这些都是那婊子栽赃嫁祸我的，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也是被她骗了，是她下了药给我……”

　　“我害死了儿子，我有罪，但是我也是被人迷惑了，我绝对没有投敌叛国啊……”

　　“芳兰，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放了我，我们还像从前那样，我们还可以有其他的孩子，按照族谱的名字，我们还可以有长栎，长椴，长榆，长杨。”

　　霍俞央如丧家之犬一般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他额头咣咣砸在地上，可惜是土地。

　　若是青砖便是叫他磕得头破血流，磕死在我面前，给长松赎罪。

　　我站起来，流着泪走到他跟前，俯下身对着他啐了一口。

　　“你不配提长松这两个字，你若是真心悔过，便立马去死，自己到下头去给他赔罪，看看他是否原谅你！”

　　霍俞央身子一怔，停下磕头的动作缓缓抬起头看我。

　　“你是说……让我……去死？”

　　我默默盯着他，“你若是不敢，那便去给长松守陵，看看他夜里会不会找到你，问你为何要杀死他，还娶了仇人诬陷他名声？”

　　“不，我不要死，不要去死，不——我不要死——”

　　霍俞央瞪着我大叫，一边叫一边后退，他双手乱舞，像是受了惊吓，蜷缩在角落里哆嗦着唇瓣重复着不想死三个字。

　　我叫人按住他，在供词上按下手印，收好。

　　打扫干净战场，我留下两位副将加固城墙，押着霍俞央回到京城。

　　经此一战，北狄被大挫元气，只得同意每岁向我朝进贡，并俯首称臣。

　　太后对我很是满意，封我为千户侯，恢复了长松该有的爵位。

　　她问我还想要什么封赏？

　　我哑然一笑，“臣愿为太后马前卒，别无所求。”

　　转日在朝堂上，我列举了霍俞央通敌叛国的罪证，并且拿出了一份他受皇帝指使妄图勾结北狄推翻太后的密信。

　　朝堂一片哗然。

　　太后借机扳倒了皇帝，扶植听话的十四王爷做了皇帝。

　　她要封我为大将军，我谢绝了。

　　“太后，臣只想报效家国……”

　　10

　　我将长松安葬在了京郊齐家的坟地里。

　　霍俞央则被我拴在了长松的墓前。

　　“你就一辈子跪在这里，直到长松原谅你……”

　　霍俞央张着嘴但他说不出话，因为他被我割掉了舌头。

　　回京后他被关在牢里，期间太后赐过他白绫跟毒酒，可是每次他都痛哭流涕着说自己真心悔过了，只求留他性命。

　　他甚至不如退位的皇帝。

　　那位当晚就在宫里上吊了。

　　所有人都嘲讽他贪生怕死，说他好色害死自己儿子。

　　霍俞央却狡辩说不是怕死，而是怕没人照顾我。

　　他想要抓着我衣角求我，被我远远躲开。

　　霍俞央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手里胡乱比划着，脖子上的铁链箍着他，没动一下都发出哗啦哗啦声。

　　他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殷殷捧着朝我跪爬过来。

　　我垂眸一看，原来是当年我俩定情的信物。

　　“芳兰，我是个武将，家里没什么钱，你愿意嫁给我跟我吃苦受累，我真的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这是我娘给我的，我把它送给你，你要一生一世戴着，等我们孩子生出来，再把它传给孩子……”

　　这玉佩是那年春日弱冠礼上，我亲手给长松戴在身上的，没曾想却在此时又见到了。

　　霍俞央巴巴地望着我，眼里闪着浑浊的泪。

　　我摇了摇头，“长松已经不在了，我现在对你连恨都没有了……”

　　我转身大步离开，身后传来清脆的敲击声。

　　霍俞央一手抓着脖子上的铁环，一手捏着玉佩敲击铁环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旋律像极了长松幼时，我哄他睡觉时举的铜铃。

　　我带着四位副将，辞别安宁郡主，主动驻守在了边关。

　　又一年落雪时，十里寒天。

　　点翠写信给我，说霍俞央死了，被冻死在了长松的坟前。

　　死的时候，他身体僵硬，还保持着跪着磕头的姿势，手里则死死抓着那块玉佩。

　　眼前的一切光景逐渐被大雪覆盖。

　　我的耳边响起了昔日教给长松念诵的诗词。

　　“十四为君妇，十六弄儿怡。君在马上征，妻儿家中盼。等到鬓发白，终盼得君归。哪知君新娶，视我若蔽履……”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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