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花凋零无归期11
沈燿百思不得其解,头痛欲裂到连对着崖底嘶吼出她名字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沈燿瘫跪至地上,抬手一点点轻抚过那摊血迹,感受到冰凉的粘稠感,让他浑身的血液都近乎凝固住。
“月儿,你怎么这么傻……”他哽声道,“你怎么会觉得我不信你,我们那么多年都走过来了……甚至你要提包裹跟人私奔时,我也还是选择了相信你……”
“清雅孩子意外死亡,种种证据都指向你……她是公主,若此事闹到王宫,圣上定不会将你轻饶,我只有暂时将你压制死牢再行调查,你怎么就不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他喃喃说着,语无伦次到声音嘶哑。
猛然想起白玖月最后看自己时那心灰意冷的眼神,沈燿的心就好似被针扎般难受。
他痛苦地双手抱头,肩膀急剧起伏。
“报——”寻下崖之路的兵将跑了过来,气喘吁吁。
“将军,我们分了三路寻下崖小径,但现在是冬雪融化之际,路滑凶险,荆棘遍布,根本无法直达……唯有等回春后路面干燥才能重新下崖打探……”兵将将调查到的情况向沈燿如实禀告。
沈燿心底的痛苦和怒气交织在一起,让他神情都透着一丝扭曲。
“回春后乃是梅雨时节,届时雨下不停,尔等是不是又要说等初夏才能下崖?!”他对着兵将训斥,“立刻下崖打探!谁敢临阵逃脱,杀无赦!”
沈燿说着,直接拔剑只插岩石之中。
兵将们忌惮地后退了一步,随即拱手领命。
“嗖——”
正在这时,一柄长箭直直袭来,射中了沈燿的胸口!
“小心,有刺客!”众将士连忙做好护卫。
沈燿猛吐了一口血,这才觉察到剑上有毒,直接昏死过去。
意识最后消失之前,他紧攥着为首将士的胳膊,死命嘱咐:“务必找到……她……”
昏昏沉沉。
沈燿好似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中他和白玖月相处过的点点滴滴都一帧帧在脑海中跳跃闪现。
她的一颦一笑一回眸,她的一剑一跃一飒爽。
他们最初相遇时在战场上的默契配合杀敌,后来初见她一身女子装扮后的怦然心动,再后来洞房花烛时他给过她的海誓山盟,全都清晰明了地在沈燿的脑海中回顾了一遍,
“月儿……月儿……”沈燿嘶声喊着她的名字,可梦境中的那个女人从未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
直至最后,那个女人身形枯槁地跪在寒风呼啸的断崖边,说她恨他,说她再也不爱他,说她再也不要他了……
“不!”沈燿嘶吼道,耳畔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思绪也渐渐回拢。
睁开眼,他已经回了将军府。
房间中弥漫着泛苦的药香,屏风外还跪着几个大夫,正在面色凝重地商讨治疗对策。
一个婢女率先发现沈燿已经醒来,连忙喊道:“将军醒了!”
守在外面的巴顿大步走了进来,对着沈燿拱手行礼,为首的大夫也匆匆走了进来,把脉探查了一番他的情况。
“找到人了吗?”沈燿刚一开口,发现自己气虚得紧,声音微弱无比。
巴顿说道:“人已找到,是一同越狱的死囚,属下围剿他时,选择了咬舌自尽。”
幽花凋零无归期12
沈燿疲惫地闭了闭眼,巴顿会错了自己的意。
他问的根本不是那个放箭行凶之人。
“夫人……找到了吗?”他费力重复问道。
巴顿一愣,顿了半响才回应:“崖壁湿滑,直达小道太过凶险,已有三名士兵不慎坠崖……他们已经选了绕山而行的小道,目前尚未有消息……”
沈燿拧了拧眉,想费力支撑着坐起来,却发现周身没有一丝力气。
“箭上有剧毒,将军现在身体尚需休养,若有事尽管吩咐属下。”巴顿说道。
沈燿抬手捏了捏眉心,声音憔悴:“巴顿,你跟了本将军多久?”
巴顿低下了头:“回将军,三年了。”
“记得倒是清楚。”沈燿虽无力,但声音还是冷了几分,“这几年你从一个无名小卒上升为本将军座下最为得力的第一大将,自是能力非凡……但这次,你却连着犯了几个大错!”
巴顿立马跪了下来,没有丝毫迟疑。
“那两个死囚如何从死牢中逃出,又是如何将夫人劫出,本可以严刑拷打审问一番,你却将他们一个两个直接毙命!本将军命你亲自护送公主回府,你却亲自围剿了那个朝我射箭的凶手……死囚越狱定是贪生怕死,又怎会这般轻易咬舌自尽?”
“巴顿,你是翅膀硬了擅自做主,还是居心叵测另有目的?!”
沈燿一声声质问着,唇边又溢出了些许泛乌的血渍,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体内的毒尚未解清,虽被药压制,但这会又怒气攻心,自是发了出来。
“保护好将军的安危,是属下毕生的使命……此次的确是属下考虑不周,但凭将军责罚!”巴顿沉声说道,一脸忠心耿耿。
沈燿听着他这义正言辞的强调就觉得头痛,一阵身心疲惫,他摆手示意巴顿退下。
“官职不变,俸禄减半,罚鞭二十挞,自己去领罚吧。”
“是。”巴顿没有任何反驳的情绪,直接起身领命。
因为这次事件牵扯关系甚大,为了不让王宫那边得知情况,自沈燿中毒一事也只是由府中常来往的几个大夫自行诊断,不敢惊动御医。
但毕竟医术有限,沈燿体内的这毒,也只能慢慢调养驱除。
又醒醒睡睡躺了数日,沈燿的身体渐渐养回了些力气。
睁开眼,床榻边坐着一身穿素袍的纤细女子,正拿着帕子暗暗抹眼泪。
沈燿心头一窒,干裂苍白的唇不由自主微微张开,唤出了日夜思念的一个名字。
“月儿……”只是声音刚出口,那女子回了头,将他眼底的光彻底粉碎。
清雅公主泪眼婆娑地看着沈燿,见到他正‘深情款款’看着自己,不由得哭得更厉害。
“夫君,你可算是醒来了……”她哭着说道,小心轻柔地扑到他怀中,像只呜咽的小猫。
沈燿身子一僵,本能地抗拒和她的这般亲密接触。
但奈何自己身体虚弱,无法将她推开。
沈燿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或许是因为白玖月的离去。
又或许是因为,那个女人离去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将清雅领回了府。
倘若清雅没有进将军府,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又或者,自己答应白玖月那日所言,再给她一年时间接受这一切,然后再将清雅带回来,她也能坦然接受?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完本试读结束。